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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8章 探查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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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8章  探查

雲箬正要進寢舍, 門外的山壁邊卻走出幾個人,走在最前面的一個她之前在課堂上見過,但是叫不出名字, 是個脾氣很好的師哥, 對雲箬笑道:“恭喜你的宗門在百川會奪魁。”

雲箬笑了笑:“多謝。”

見她臉上還是一如既往的笑容, 那師哥神情放松了不少, 其他幾個人也走了過來,師哥師姐都有,圍著雲箬問她百川會的事情, 雲箬有問必答,一群人在寢舍門口聊得還算熱鬧。

“那個……”為首的師哥踟躕了一下,被其他幾個人眼神催著,總算切入了正題,“雲師妹,你們宗門還收弟子嗎?”

雲箬明白過來:“你們想進閑雲宗?”

“哎。”師哥嘆了口氣,“本不該來問, 只是從前未曾聽過你師門的名號,現在才覺失禮, 你們閑雲宗應該是新建,剛成立不久,收弟子的標準會不會……”

他說了一半,實在說不下去了。

但雲箬聽懂了。

她之前聽萬知閑講過, 新宗門建立之初都會多招弟子, 是大部分低階修士能進宗門的好機會, 但近些年幾乎沒有新建的宗門了, 這幾位師哥師姐都是學院的老人,最短的也在學院待了五年, 只是境界一直得不到提升,估計心裏也很著急,想要進宗門拜師修習。

“這得問我師父。”雲箬說,“不過閑雲宗本就人少,師父他應該不會大量收弟子。”

“沒關系沒關系。”另一外師姐漲紅了臉,他們直接上來問這種問題本來就很不好意思,聽到雲箬這麽說更是覺得難為情,慌忙擺了擺手,“我們只是問問,你不要放在心上。”

“看到了吧?”一個聲音從山壁陰影處傳來,雲箬這才看到那裏還有一個人,龍法從陰影中走出,臉上掛著一絲嘲諷的笑,看了眼雲箬,對其他幾個人道,“我就說她會這麽答,他們閑雲宗在百川會上可是奪了魁首,怎麽可能收你們這幫廢物,你們非不信,還要舔著臉來問,這就是下場,活該被羞辱。”

“龍法,你別說了。”為首的那位師哥臉色頓時變得不太好看,連忙對雲箬道歉,“雲師妹,龍法這人就是說話難聽,你不用理他。”

“我想說就說。”龍法更加生氣,怒道,“雲箬,你不過就是運氣好撿便宜進了個好宗門而已,真以為人人都羨慕你嗎?進了閑雲宗又如何,我聽說比試上厲害的可是你們宗門一個天才少年,閑雲宗那麽厲害,說不定哪天你就被掃地出門了,畢竟你現在體脈也才三階,簡直低得可笑。”

雲箬看著龍法,真想叫江北山來聽聽外人對他的誇讚,小師弟一定很高興。

她想起來龍法除了體脈四階,識脈似乎是一階,神靈脈也至今停留在低階,但他在學院時間也不短了,今天會和幾位師哥師姐一起來,估計也是修為無法進步,心裏焦急了。

見雲箬不說話,龍法推開幾個人走上前來,又高又壯堵在雲箬面前,斜睨著她,冷笑一聲:“你還真是心機深沈,進了學院不知道用什麽辦法隱藏自己的修為,憑借一階神靈脈凝出靈劍,引得大家對你註意頗多,之後又在學院散布你是什麽大宗門的千金小姐家境豐厚……呵,閑雲宗的人不會是被你騙了才收了你的吧?”

“龍法!”其他幾個人上來攔住他,“你聽聽你在說什麽?那都是謠言,快住口!雲師妹你先回寢舍吧。”

“我知道我在說什麽!”龍法巋然不動擋在雲箬面前,咬牙切齒的看著她,“憑什麽?你才來學院多久,你憑什麽就能被那麽好的宗門收做弟子,論努力,論實力,我們這裏的人哪個比不過你,憑什麽連你都能進宗門拜師,我們不可以!?我比你們這些人都努力多了!”

龍法喘了口氣,狠狠擡手,一掌拍在山壁前的大樹上,樹枝沙沙抖動,一片葉子都沒有飄下來。

龍法:“……”

雲箬看著龍法快要氣炸的樣子,沒有繞開他進寢舍去,對上他的目光,問道:“就算修為無法進步,那又如何?”

龍法瞪著眼睛:“什麽叫那又如何!?”

其他幾個人拼命給雲箬使眼色,讓她先走。

雲箬偏偏也站在龍法面前一動不動:“修為無法進步,你就失去一切東西了嗎?你現在體脈四階,已經很厲害了,如果你覺得你努力了就必須比所有人厲害,那比你努力的人呢?他們是不是又會覺得不公平?”

龍法怒極反笑:“你這話說的輕巧,如果努力了一直無法進步的人是你呢?如果修為永遠停滯不前的人是你呢?你不過是已經拜了師能得到師父指點,又占了自己天賦卓絕,進學院就是識脈六階,站在雲端的人,你來問我修為無法進步又怎麽樣?少得了便宜還賣乖,修為停滯被看不起的又不是你!”

“如果是我,那我也只能認了。”雲箬淡聲道,靜靜看著龍法,“你想要事事公平,為何三番五次找我麻煩,陸子雲的天賦不是更好嗎,你怎麽不去找他麻煩?不過是覺得我好欺負而已。你覺得自己修為不夠被人看不起,你不也看不起體脈不如你的我嗎?你自己都做不到公平待人,卻要別人公平待你?”

“我才該問問你,憑什麽?”

雲箬說完,不再理龍法,轉身朝寢舍內走去,快到門口又轉身看向其他人:“各位師哥師姐,想對練可以找我,隨時奉陪,我修習只為了自身,並不與旁人比較,是輸是贏我都不介意,咱們可以互相切磋學習。”

“啊……好。”為首的那位師哥點了點頭。

“好什麽好!能不能有點骨氣!”龍法怒而來攔雲箬,“你罵誰呢,你剛才那話是不是說我輸不起?”

其他人手忙腳亂的拉住他,差點動起手來,引來了教習,怒罵道“不許私鬥”!一群人呼啦一下子散了。

雲箬回了寢舍,打開窗讓風吹進來,已經註滿靈力的傳呼雞蹲在小雞盒子裏,看到她就飛了過來,撲著翅膀往她衣襟裏鉆,成功把無垠之水攪和得滑了出來,兜頭把它罩起來,傳呼雞瞬間驚恐,腦袋上頂著個水團滿屋子亂飛。

雲箬捏住傳呼雞,把它頭上的水團抓了下來,小東西在她手心裏蹭了半天求安慰,可憐巴巴的樣子,她彈了一下水團,水團順著她指尖貼上她的手,把她手腕上的小蛇手鐲裹了起來,變成薄薄一片消失了。

她用傳呼雞留了訊息,讓百裏夜來學院修法陣,剛把傳呼雞從窗口放飛,門底下就塞進來一封信,門外負責分派信件的學生道:“北邊來的信。”

“多謝。”雲箬過去撿起信封,果然是尤小沁寄來的。

學院的歷練點這次設在四方邊界,尤小沁去的是北邊邊界,瘴氣之森附近,送回來的信沒有什麽特別的信息,全都是日常,告訴雲箬歷練遇到了什麽有趣的事和危險的情況,但是她都靠自己的機智解決了。

雲箬邊看邊笑,忽而感覺到窗外一絲不同尋常的氣息,她放下信來到窗邊,外面一切如常,山壁上橫生的樹枝被微風吹動,枝葉發出輕響,但不知為何,雲箬總感覺空氣中有種躁動的氣息,很微弱,卻讓她有些不安。

這樣的感覺她曾經也有過一次。

北州城妖獸入侵的那天晚上。

想到百裏夜那天在白玉廣場上跟她說的話,雲箬心底的不安更加重了起來,似乎是察覺到她的心情,無垠之水貼著手臂爬上肩膀,來到她側臉,貼著她半邊臉頰輕輕蠕動,似乎是在安撫她。

雲箬擡手點了點臉頰上薄薄的一片,無垠之水團成了一團,任她抓在手裏捏來捏去,好脾氣的隨著雲箬的手指變幻自己的形狀。

窗外剛剛天黑,太陽落下的那一邊天空還有些泛青,雲箬從櫃子裏找了身黑色的衣服換上,是以前在閑雲宗的時候林望用便宜衣料做的那身,宗門一人一套,布用的都是同一匹。

也算是宗門的門服了。

她把身上紀月辭給她買的漂亮裙子收起來,捏著手裏的無垠之水若無其事的下了樓,出了寢室,一路來到了進出學院的山壁前,法陣察覺到有人靠近,發出輕微的震動,每個進出學院的人都有記錄,雲箬想要悄悄出去似乎不太可能。

她動了動手指,無垠之水順著她的心意展開,輕薄的鋪滿她整條手臂,雲箬把手慢慢朝著法陣伸過去,手指觸碰到了法陣,但是法陣沒有任何反應。

可行。

雲箬眼睛一亮,正要讓無垠之水試著鋪滿她全身,道路另一頭想起了七七八八的腳步聲,她連忙收回手,四周看了看,迅速躍上了一棵枝葉茂密的古木,收斂氣息把自己藏在了枝葉間,朝樹葉交錯的縫隙間看去。

道路上走過來幾個人,走在最前面的是段在青,和他並肩走在一起的是今天雲箬在西院門口看到的離淵宗宗主,兩人似乎在爭論什麽,段在青臉色嚴肅,離淵宗宗主臉上則混雜著憤怒和悲痛。

兩人到了出入口處,同時停住了腳步。

另外的腳步聲還沒停,雲箬擡眼看去,道路盡頭還有兩個人,是今天跟著離淵宗宗主一起來的一男一女兩個弟子,他們見前方段在青和自己宗主停住了,便也停住了腳步,遠遠站在道路另一頭,不過來打擾他們講話。

“我說過了,我毫不知情。”段在青沈聲道。

“那到底是怎麽回事!?”離淵宗宗主也壓低了聲音,聲音裏怒氣未消,“會審堂的人可算是給我透了個底,我宗門弟子李姜的屍身有異常!有異常!他逃走之前殺的可是我的親徒,以李姜的靈力和修為怎麽可能?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麽嗎?”

“冷靜點。”段在青皺眉道,“會審堂都還沒查出結果來,莫要妄自下定論。”

“老段……”離淵宗宗主深吸了口氣,“會審堂現在的信息我也打聽不到,但我徒兒和李姜的死我卻是要一直查下去的,誰也阻止不了我。”

“我沒說不幫你。”段在青聲音也緩和了下來些,聲音更加低下去,“但這件事我們只能悄悄的查,畢竟事關重大,如果真的是有人拿李姜做試驗,我們……”

段在青的聲音忽然一停,手中靈力一閃,一支尖銳的靈刺從他手中發出,瞬息間疾射入身側的古木枝葉中,枝葉被勁風震動,撲簌簌落下幾片樹葉,射出去的靈刺再次穿刺回來,停在段在青手掌之上。

靈刺上幹幹凈凈,穿著兩片完整的樹葉。

靈力散開,樹葉上一個圓圓的小孔。

一切都只發生在剎那之間,離淵宗宗主立即散開靈息,卻沒察覺到任何氣息,和段在青對視了一眼,離淵宗宗主收回靈力,道:“那就如此,反正我今天來就是跟你說這件事,以及看看你的態度。”

“你先回去吧。”段在青沒再說什麽。

離淵宗宗主朝道路另一頭揮了一下手,兩位弟子這才走了過來,離淵宗宗主最後對段在青說道:“老段,這事我可以信你,但是我不會信所有人,你最好也留個心眼,別怪我沒提醒你。”

段在青沒說話,已沒有回應。

離淵宗宗主帶著弟子走了,山壁前的法陣微微法陣銀光,慢慢沈寂下去。

段在青若有所思在站在原地,許久之後才大步離開了。

藏身在樹上的雲箬一直沒動,等到天色徹底黑下去,確定段在青不會再回來,她才擡手摸了摸自己的肩膀。

剛才段在青突然出手她根本沒反應過來,就算千鈞一發的時候用了靈技也來不及躲開,她要是移動就會暴露自己,只能硬生生挨那一下,靈刺從她肩膀穿過又穿回來,她卻沒有任何感覺。

無垠之水覆蓋在她肩膀上,掀起一邊在她手指上蹭了蹭。

多虧了百裏朗行送的這個靈器。

簡直太好用了。

朗行,下次你哥哥做了什麽厲害的靈器,我一定送你一個!百裏世家不缺奇珍異寶,但是他哥親手做的他肯定要。

只是受了這一擊之後,無垠之水似乎有些蔫蔫的,有氣無力,雲箬想起靈犀說它到現在被消耗了很多,而且是用天地靈息制成,現在天地間已經靈氣幾近枯竭,相當於它一直在消耗卻無法修覆自身。

雲箬想了想,手掌覆上肩膀上的無垠之水,試著將靈力註入進去。

無垠之水瞬間卷起來貼著她的手掌,但雲箬的靈力卻註入不進去,無垠之水繞著她的手掌流動,和平時溫吞的樣子比起來多了點激動,仿佛面對著一頓大餐卻吃不進嘴裏的團團轉焦急樣子。

無垠之水無法被註靈?還是它既然是靈器,只有知道了它是怎麽制成的,或者能了解它是由什麽法陣淬煉而成,才能給它註靈?

雲箬決定等百裏夜來讓他研究一下,不過除了她沒人能碰到無垠之水,也不知道百裏夜能不能研究。

“你還好嗎?還能不能裹住我?”雲箬捏了捏小水團。

無垠之水扭了扭,化成薄薄一片,順著她的手掌往上覆蓋。

雲箬感覺得到沁涼的氣息將她一點一點包裹起來,直至這氣息覆蓋全身,她才從樹枝上輕巧躍下,迅速往進出學院的法陣裏一鉆,下一刻她就出現在白玉廣場的水潭之上,身後的法陣靜靜的,仿佛並沒有任何人出入過。

無垠之水縮回一團,伏回小蛇的身上不動了,雲箬感受得到它的靈息在緩慢恢覆。

看來擋過攻擊之後能恢覆,只是非常緩慢。

得少用,關鍵時候是可以保命的。

雲箬不禁又想起方才段在青的一擊,迅速,果決,是百分之百的殺招。

他和離淵宗宗主的談話是關於李姜和那個被李姜殺了的師兄,看來還是離淵宗宗主的愛徒,才會惹得他到現在還在追查這件事,但這不過是一次人盡皆知的兇殺案的交談,為何察覺到可能有人偷聽段在青的反應那麽大?

離淵宗宗主為何提醒段在青不要信所有人?所有人是指什麽人?會審堂的人?

雲箬思索了一會兒,暫時把這件事放到一邊。

當務之急是查一查百裏夜感受到的那個危險氣息到底是什麽。

百裏夜那個時候說看到一點紅光閃過,雲箬忽而想起她兩次遭遇噬靈獸,都曾在一瞬間見過它們眼底泛紅而嗜血的光,如果那個林子裏的東西真是噬靈獸,她對付起來倒是方便。

而且說到紅光……

關述那次和她決鬥,整個人的狀態到後面幾乎有些發狂,他那個時候的眼睛雲箬也記得,發了紅,血絲蔓延,那天晚上他就自廢靈脈,從內部靈力爆發撐爆了自己的靈脈,李姜的師兄死的時候也是這樣,不過是被李姜爆發的靈力撐爆靈力而死。

不管林子裏的東西是什麽,雲箬都要自己去抓。

最好是抓活的。

她看了眼身後無知無覺的出入法陣,踩著水潭的水面掠過,身影往林子中跑去。



“這個法陣為守護陣,需要大量靈力支撐,但如果你只是用它護住一個小東西,就用不了多少靈力,或者哪怕你沒有靈力,只要法陣能一絲不差,照樣可以護你一瞬。”

教習正在講課,底下的學生們都認真的聽著,聽完了法陣的講解,講完法陣,他擡手在書案一側的屏風上很快畫了一個守護陣,守護陣成型,符紋自然流轉起來,教習道:“看好了。”

隨即教習手上凝起一道鋒利的靈力,揮手間靈力朝守護陣飛去,擊中法陣的時候法陣上有無形氣勁散開,靈力撞上去,發出清脆的聲音,啪地散了。

“看清了嗎?”教習問到。

底下的學生齊齊道:“看清了……吧。”

他方才畫在屏風上只是普通的筆,法陣成型的時候卻自成靈陣,還擋住了一擊,就算不用靈力也能運轉的法陣,用了靈力加持則效果更好,除了結界玉制作,這個法陣可說是最實用的了。

教習拍了拍講習桌上的一疊紙:“來領紙,今日學著畫守護陣。”

他說完,底下響起一片哀嚎的聲音:“這就畫了?能不能多讓我們看幾遍啊,教習你剛才畫的太快了!”

“不一筆呵成有什麽用?難道讓你一筆一筆慢慢畫?這個陣就得這麽畫。”教習道,“別嚷嚷,動嘴不如動手,趕快練習,紙管夠,交出法陣今日才能下課。”

底下哀嚎得更慘了。

“雲箬雲箬,救命啊。”幾個學生立刻擠到了雲箬身邊,“你記法陣最厲害,剛才你看清了嗎?”

“看清了。”雲箬往凳子一邊讓了讓,讓他們坐過來,“你們記住法陣的樣子了嗎?先記住法陣,我再幫你們理符紋順序。”

“好的好的,拜托你了。”聽到她這麽說,周圍一片學生松了口氣,各自上去領紙,拿著紙張開始記法陣的樣子,也幫雲箬領了一張。

雲箬拿到紙,手起筆落,流暢的畫出了法陣,一氣呵成,中間沒有任何卡頓的地方,起身拿上去交給教習,教習讓她自己拿著,一道靈力揮過來,被紙上的法陣擋下,靈力和紙張一起碎了,雲箬頭發絲都沒有被吹動一下。

“很好。”教習笑道,“不愧是你啊,依舊還是這麽快完成。”

“我有問題,教習。”雲箬問道,“咱們學院是不是也有守護大陣?”

“自然有。”教習從書案後站起來,回答雲箬的問題,“守護大陣各宗門也有,只是及其耗材,畢竟是關鍵時候才開啟的大陣,可不是用這樣簡單的方式畫出來的,得用靈力,而且若要維持守護大陣,就需要源源不斷的靈力,是以各種守護大陣都是在能儲蓄大量靈力的極好玉石上刻陣,才能以其中註入的靈力來維持法陣。”

“可以直接用靈力畫陣嗎?”雲箬又問。

“你可以試試。”教習知道雲箬靈力特殊,進學院至今一直是神靈脈一階,但她用起靈力來卻是得心應手。

雲箬站到屏風前,手中以靈力為筆墨,迅速在屏風上畫上了一個守護陣,法陣成型的瞬間就開始流轉,發出忽閃的銀光,教習凝起一道靈力揮過去,撞在守護陣上,守護陣安然無恙,他的靈力卻啪地碎開消失了。

教習又揮出幾道靈力,全都撞在守護陣上,最後一下的時候守護陣的靈力用盡,疾風般的刃狀靈力在穿透屏風前被教習散去,對雲箬笑道:“了不起,你的守護陣能維持這麽久。”

雲箬突然奇想:“那要是遇到危險,是不是畫一個守護陣,就能一直把自己護在裏面?”

“你怎地這般沒出息?”教習驚呆了,“修士一般用不到守護陣,學這個守護陣是讓你外出遇險的時候保護普通人的,或者你自己遇敵的時候應急用一用,與其花費時間辛辛苦苦畫這個守護陣,浪費諸多靈力,不如直接上去跟對方幹一架!否則等你法陣成型,就算躲在裏面,一旦為了維持法陣靈力耗盡,豈不是任由對方處置?”

雲箬:“……教習教訓的是。”

教習不由得好笑,揮了揮手:“你畫的很好,可以出去休息了。”

“我暫時還不走。”雲箬回到自己位子上坐下,隨手翻出之前的筆記覆習學過的法陣,等周圍的哪個學生記住了法陣就過來找她,她就停下自己的練習,陪著那個學生一起順法陣的起筆順序以及走勢。

教習看著認真指導同期的雲箬,眼底浮上來欣賞的笑意,坐回了書案後。

難得啊,其他學生學完早就自己走了,哪有心力來指導別人。

要不是雲箬已經入了宗門,她以後或許是願意留在學院的,他看得出來,這姑娘一片赤誠之心,不過以她的修為,以後不知道能修行到什麽程度,斷然也不可能留在學院這個沒有前途的地方。

或許再過幾十幾百年,學院也已經不覆存在了吧。

教習嘆了口氣。

一堂課時間過得很快,下了課雲箬和大家告別,第一時間沖到了飯堂,吃完飯就回了寢舍,抓緊時間上床睡覺,晚上她要去學院外的林子裏探查,第二天她又不想影響課程,所以就抓緊這段時間來睡覺了。

林子裏確實有異常,她敢肯定,但是暫時還沒碰到百裏夜說的那個東西。

兩天了,傳呼雞還沒有回來,有可能是被師父半路截獲了。

現在宗門那麽有錢,萬宗主本來就不想跟學院有什麽牽扯,有錢了更是看不上學院修法陣那點報酬,說不定不讓百裏夜來。

但百裏夜肯定想來看她,雲箬可以篤定。

就看她師兄什麽時候能說服師父來學院了,偷溜是不可能的。

雲箬在送回去的訊息裏千叮嚀萬囑咐,讓百裏夜不要偷溜,她偷溜的事都還讓大家耿耿於懷呢,百裏夜就不要再偷溜一次讓大家擔(生)心(氣)了。

不過雲箬在林子裏沒找到那個東西,卻找到了幾株不錯的靈株,是以前紀月辭畫給她的,還被她訂成了小冊子,命名為《制酒植株大寶鑒》裏的靈株,不算多稀有,但也挺難找的。

所以這天晚上又靠著無垠之水偷溜出來,雲箬差點忘記了自己本來的初衷,在林子裏轉悠著專門往陰暗潮濕人跡罕至的地方去,誓要再找到幾株靈株帶回去給紀月辭。

師姐給她買了那麽多漂亮衣服,她也要投桃報李。

今晚沒有月亮也沒有星星,天上濃雲密布,林子裏黑漆漆的,雲箬出來了兩次早就習慣了,亮起兩個三棱錐一上一下照路,一邊留意著周圍的動靜,一邊留意著腳下的路,小心的不弄出聲響。

今天她探了和之前不一樣的方向,再往前就是學院外圍的危險區,山勢覆雜地形難測,據說曾經發生過地動,山縫裏都長著茂密的植被,防不勝防,一不小心就會掉進山縫裏,有的山縫深不可測,或許還有妖獸生活在底下。

雲箬沒怎麽往裏面去,就在邊緣看了看。

撥開一從茂密且帶刺的灌木叢,她猝不及防對上了兩點紅光。

雲箬呼吸一滯。

紅光就在離她不遠的地方,懸在空中,安靜又詭異,雲箬撥開了草叢也不見它閃動,她停住動作,小小的三棱錐緩慢的移動過去,微弱的光照在了紅光上。

雲箬捂住了嘴。

那根本不是什麽紅光,而是一只鹿。

它靜靜地倒在草叢間,脖子呈一個詭異的彎曲的姿態,已經斷了,臉被什麽東西啃掉了一塊,腦袋向上抵在一塊山石上,紅色的光是它眼睛發出的,隨著三棱錐的光照過去,它殘破的腦袋輕輕動了動,一只泛紅的眼睛裏流出一條血水來。

三棱錐的光繼續往下,鹿的肚子裏突然動了動,拱起來一塊又癟塌下去。

雲箬屏住呼吸,緩緩上前了一步。

鹿整個身子都動了起來,腦袋從山石上啪嗒一下掉下去,兩點紅光倏忽間就消失了,但雲箬已經看清了眼前的景象——一只渾身是血的噬靈獸從鹿的肚子裏鉆了出來,眼睛也一樣泛著紅光,拱著鹿的肚子擡起頭看向三棱錐的方向,血淋淋的嘴巴裏咬著一截斷掉的腸子,猛地仰起頭扯斷,幾下子吞咽下肚,一陣讓人不適的咀嚼聲隨之響起。

怎麽會這樣?雲箬心頭一驚。

噬靈獸不是不吃動物的嗎?它們只吃帶靈力的東西,不管是物是人,被噬靈獸盯上只能有一種可能,那就是身上帶有靈力。

可一只鹿的身上怎麽會有靈力?

噬靈獸明顯感受到了靈力的接近,站起身子抖了抖身上的血,緩緩轉動腦袋看向雲箬的方向,嘴裏發出興奮的“謔謔”的聲音,閃著紅光的眼睛愈發幽暗,渾身都散發著盯上了獵物的亢奮氣息。

雲箬不躲不避,身周亮起數個旋轉的鋒利無比的三棱錐。

今晚還不算毫無收獲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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